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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上最爱我的人走了

       外婆的离开,是我生命中最悲伤的一件事情。每每想起,总会有无尽的伤感哀痛从心底弥漫开来,让我的喉咙发紧,眼眶发酸,眼泪涌出。
       外婆,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。
       从小,我出生在一个贫穷落后偏远闭塞的小村庄。在重男轻女的年代,女孩子被认为是“亏本货”。加上我出生的时候,农村正处于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,缺衣少食。母亲怀我的时候更是严重营养不良,我出生时瘦弱不堪。医生断言“很难养活。”父亲说“不如扔了吧。”母亲舍不得,毕竟是心头掉下的一块肉,却缺奶,心有余力不足。外婆说“交给我吧。”正是外婆用自己口中剩下的口粮,熬稀粥米糊,一点一点地将我喂养大。其中的辛酸苦楚,可以想象。父母亲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,是外婆给了我第二次生命。我感激这两位伟大的女性。
       因为我前边已经有两个哥哥,我最小,又是女孩子,长得丑丑的,瘦弱多病,在家里无足轻重,有时甚至还让父亲觉得非常厌烦:添一张嘴吃饭已属不易,何况有时还要花钱看病,长大了还得嫁给别人。这让我很自卑很内疚。母亲空有满腔温情,但早已被窘迫的生活磨蚀掉,变得憔悴不堪,哪有时间精力去顾及我?亲情、温情、关爱早已被繁重的农活,贫困的生活吞噬掉,她顶多有时忧郁伤感怜爱地看着我叹息。在家,我像一只孱弱的小猫,静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活着,不触怒父亲,不招惹兄长,阴郁地活着。
只有在外婆家,那才是我的天堂。我是外婆手中的宝,是外婆心中的小公主,在外婆家,我像女王。外婆将好吃的东西都积攒下,自己舍不得吃,专门留给我——花生、红薯干、甘蔗、自己晒的南瓜子、龙眼干,虽然都是农村常见之物。还有她特意为我烙的葱油鸡蛋饼,都凝聚了外婆对我深深的浓浓的爱。那时候,在农村,人人都那么饥饿,连一粒小小的花生牛奶糖,一块小小的绿豆饼都是极其稀罕之物!当我给外婆吃的时候,外婆从来都说,我已经吃过了,你乖,所以奖励给你吃。当我将珍贵的奶糖塞到她嘴里的时候,她总说怕甜,让我多吃。而我知道外婆最喜欢吃甜甘蔗了。
       一次,我生病,很重。外婆竟然将她特意养来下蛋换油盐针线开支的母鸡杀掉,那时在农村,集体经济,只有工分,没有其它额外的收入。外婆亲手用瓦罐煨了鸡汤给我补身体,我含着泪喝下那罐外婆一口也舍不得喝,谁也不准喝的鸡汤。外婆抚摸着我的头发说,对于我的心肝宝贝的命,这些算得上什么?我的眼泪禁不住再次涌了出来。唉,只有在外婆面前,我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人,才感受到真切的爱和温暖,以及她对我的生命的呵护与怜惜。外婆给予我的恩情真是比海深,比天高,比地厚。
       乌鸟之情,羊有跪乳之恩。只是子欲养,亲不待。可惜在我还未真正出来工作,还未成家立业,还未真正可以为她尽孝,还未可以回报她给我的所有爱与温情的时候,外婆因为股骨坏死,并且感染了其它病毒,永远地离开了。弥留之际,念念不忘的是我,而我却在千里之外求学,竟然没能见上外婆最后一面,这成了我心底永远的痛,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。每每念及此,令人不禁掩面悲泣。外婆啊,外婆,您可知道,我的心有多痛,有多难过!愿您在天堂好好的,总有一天,我们会重聚在一起。
       盈莹泪光中,回想起当年,外婆为幼小的我梳头发,用红绸带扎羊角辫;我靠在外婆的膝前,和外婆一起,聚精会神地听粤剧,听张悦楷播讲的长篇武侠小说;我挑着小小的水桶,跟在外婆后边,和她一起淋菜,种瓜,点豆;回想起在阳光灿烂的日子,外婆牵着小小的我的手,祖孙二人一边说笑,一边步行很远的路,去圩市赶集,两个人一起吃一碗油条鱼片粥;想起外婆教我唱的童谣;想起外婆讲给我听得故事;想起…… 一切恍如昨日,一切又恍若隔世,令人长号不自禁,泪湿襟袖。
       外婆虽然不在了,但她留下的爱永存在我们心底,她教会了我们爱与慈悲。外公在年轻的时候外出到香港打工,感染风寒离去。剩下年轻的外婆孤身一人留在乡下。而我的妈妈在她不到一岁的时候,生母因为狂犬病离世,是外婆收养了妈妈和另外两个孤儿,却都视同己出,极尽艰难抚养大3个不幸的孩子,供书教学,耗尽心力,甚至操持他们的嫁娶成家,外婆真是一个伟大无私博爱的女性!却正因如此,长期的操劳耗损了她自己的生命,但外婆却教会了我们——她的子孙后辈真、善、美。现在,即使她离开了,但她的爱与慈悲,常驻我们的心间,成为联结我们几家人的情感纽带,使本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几家人,因为外婆,因为爱,而紧紧地连结在一起,不是亲人,胜似亲人。
       外婆,感谢您!给了我第二次生命,也教会了我去认识真、善、美。因为您,让我黯淡的人生照进了阳光,因而有了爱,有了温暖,这种爱,没有亲疏远近,就像《在爱中行走》的德兰奶奶一样,因其无私,因其广博而闪耀着永恒的光芒,照耀在我们的心间,永远温暖着我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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